周一律找了一名四级考试的专属“陪练”。
因尸潮爆发而中断的那次考试,是周一律离四级通过最近的一次。虽然最终并没有机会看到成绩,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如果阅卷了,他一定过,但作为跟这门语言缠斗了近十年的老战士来说,他还是有一定预感能力的。
上回是他复习感觉最好,考试状态最佳,答题过程最顺的一次,然而……结果就不用细说了。
同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周一律没有信心能迎来第二次。
偏偏乔司奇还挑他最郁闷焦灼暴躁的时候找茬。
于是周一律豁出去了,秉着“你不陪我进火坑谁陪我进火坑”的战友情,硬是把乔司奇拖入了四级的万丈深渊。
要知道乔司奇专业四级都过了,这辈子没想过还要陪读普通四级,更令人发指的是,周一律好像对单词天生有屏蔽本能,今天背过的转天就能忘!
如此这般没几天,湖边撞树的就换成了乔司奇。
乔司奇换车了。
被武生班遗弃在小区外马路的吉普车最后不知所踪,待整个城市的病毒都被控制住,马路上所有的障碍都已被清走。
所以乔司奇原本就打算再从老爹那弄来一辆车的。
只是他没想到,老爹在听他讲完全部求生过程后,对那辆坚持到最后并发挥了巨大作用的七座面包车产生了谜之兴趣。
老爹灼灼燃烧的目光让乔司奇产生了一丝颤抖。
经过漫长的思想工作,亲爹才把面包车从备选方案中划去,但七个座位是他必须坚持的底线——鬼知道哪天会塞进去多少人。
于是最终,乔司奇获得了一辆豪华版全进口七座沃尔沃。
怎么就从几万块钱小面包窜到了一百多万沃尔沃,乔司奇想破头也没探索明白亲爹的心路历程。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了——自己骄奢淫逸的毛病绝对是遗传。
罗庚对小地雷发起了冲锋。
每天清晨送早点,中午同吃饭,晚上还要“偶遇”,然后“顺路”护送佳人回寝。
小地雷不讨厌罗庚的傻样,但要说心动,好像也没到,于是每回都实话实说——我对你仍然停留在真挚的战友情。
然而罗庚也不知道从哪位战友那里取的经,天天雷打不动,风雨无阻,企图用钢铁般的意志敲开女神的心扉。
结果一连两个月,女神的心扉没敲开,好几个其他院的姑娘心动了,有一个大胆的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直接弄来了他的微信。
起初看见好友申请,罗庚还以为是院系群里的同学,也没多想,就点了通过。
至此,他陷入了天天被戳的深渊。
妹子倒也没太直白,每天的问候无非是“在吗”“干嘛呢”“今天我又看见你啦”一类,但对于异□□往经验匮乏的罗同学,单单应对这些,就要绞尽脑汁,到后面一听见微信提示音,手心都要出冷汗。
罗庚终于明白了小地雷的苦,也终于停下风雨无阻的望妻石行径,决定把喜欢变成默默的守候。
曾经在田径场安营扎寨的体院同学是高赵鹤一级的,竞技系的学长。
尽管马维森曾经跟这些同学有过短暂的共同逃命经历,但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顾上问名字,问年级,甚至连长相都没记住,所以除了能确认杀了满草坪丧尸的是体院同学,再无其他。
赵鹤起初对这些同学的身份还有好奇,后来随着逃命,也就淡忘了。
可是重新开学后,赵鹤整个班只活下来四个同学,除了他,另外三个都是当初跟着学长们一起逃出宿舍的,彼此一聊,便都清楚了。
一同清楚的还有那些起初留在宿舍,后来又跑出去的抱团的同学,对当时还在寝室的其他人都做过些什么。
不过逝者已逝,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也都休学了,再多讲,只剩唏嘘。
学校成立了心理辅导室,辅导员都是心理学院的老师,有时候忙不过来,黄默和几个比较受老师器重的同学,便也过去帮忙。
黄默听着那些倾诉的同学哭,疏导他们的情绪,安抚他们的创伤,镇定得就像她完全健康一样。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天黑后走在校园里,她都会心慌。
那天也是寸,偏就在她上完晚上选修课,走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小路上时,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
黄默吓得一激灵,头都没敢回,直接上树。
爬到一米,才反应过来,维持着悬空抱树的姿势回头,就看见了赵鹤那张错愕的脸。
结果就是赵鹤道歉,并护送她回寝。
哪知道半路上,又撞见了漫无目的晃荡的冯起白。
冯起白以为他俩在约会,差一点就要拍照发武生班的群了,幸亏黄默阻止的快。
最后二人路变成了三人行,待到女生宿舍区门口的时候,周围全是成双成对依依惜别的,就这一队是神奇的单数组合,简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艺馨楼一层大厅里的雕塑终于要换了。
起因是很多同学反映,这组作品看了会让人不适。
若在以前,学院可能只当这是同学们的没事找事,不予理睬。可在经历过那样的灾难之后,任何细微的可能影响学生心理健康重建的因素都要被警惕,何况是那样一组有争议和冲击力的作品。
旧雕塑撤得很快,但新雕塑成了难题。
毕竟每一个院系楼都有自己的标志,没道理艺术学院一进门就空荡荡的。
然而雕塑系幸存的老师提交的方案,院领导并不满意,最后干脆集思广益,面向整个艺术学院征集雕塑作品,题材还是原本那个——希望。
学院形象,人人有责,更何况专业对口,冯起白义无反顾加入到了“投稿”大军中。
没想到竟然中了。
最终他的小样作品被按照一比一放大,立在了艺馨楼一层大厅的中央。
武生班小伙伴都来参观过。
成品高耸恢弘,又富有灵动,下层部分平坦,上层部分错落造型,乍一看很抽象,但若结合底座上刻的一行小字,便了然了——希望,就是永远奔腾不息的浪花。
武生班小伙伴赞叹,这寓意真好。
不想冯起白却道,这不是我的寓意,是院长自己领会的,我就顺水推舟了。
众伙伴囧,问,那你原本雕的是什么?
答曰,伞兵。
头顶蓝天,俯瞰大地,希望,就是那一刻,从天而降的伞兵。
带着真正的创作者视角,再去看那雕塑,每个人都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不过有一件事他们达成了一致——艺术果然很抽象。
原本就喜欢无线电的何之问,如今愈发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