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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六)

窗外黄昏最后一缕阳光也一分分黯淡了下去,消失不见。明亮的天空,一点一点被黑暗所吞噬,他还立在那里,没有动过一下。屋里的其他人也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怕有些东西,一触便是天翻地覆。

宫女没有起身点灯,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七哥,七哥……你在哪里啊?”外头院子里,九皇子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咦?怎么黑漆漆的不点灯?七哥,七嫂?人呢?”

萧可看一眼宗政无忧,抑制住心中的悲痛,放开孩子,站起来先点了灯。九皇子探进头,先是看到跪了一屋子的人,疑惑道:“怎么跪着这么多人呐?犯什么错了?”

“你吵什么吵?!”萧可捂着他的嘴,指了指床边。

九皇子一看宗政无忧那木然的神色,愣了一愣,连忙噤了口,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可垂下头,眼泪又涌出来。

九皇子见她只顾着哭,一句话也不说,着急了,甩下她大步走到床前,一看之下,怔住,他扭头看了看宗政无忧那往日光华耀目如今空洞的映不出一物的双眼,心头一跳,试探着伸手去探床上女子的鼻息,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惊骇道:“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七嫂体内的毒不是解了吗?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呢?”

“你说谁死了?!”宗政无忧猛地转头,盯着九皇子的目光无比凶狠而凌厉,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不该说的话,那表情,似是想一掌劈死他。

九皇子身子一抖,不自觉的退后两步,他身后的两个孩子本就因为母亲的死亡而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悲伤,如今听到父亲再一次大喝,小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压抑,宗政赢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母亲……”

“闭嘴!不许吵你母亲。”宗政无忧又一声震喝,浑身散发的冷厉硬是将宗政赢的哭声给噎了回去。宗政赢害怕极了,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父亲的模样,从没有一次想过会是此时这个样子。小小的身子因不敢哭出声而一抽一抽的,竟是要背过气去。宗政无忧紧皱着眉头,九皇子连忙抱起宗政赢带到门外,在他后背心拍了两下,宗政赢这才又哇的哭了出来,哭声一阵比一阵伤心,但总算是缓过气了。

门口,九皇子又问萧可:“怎么回事啊?毒不是解了?”

萧可低头无奈道:“‘天命’在姐姐身体里停留的太久,虽然解了毒,但是心脉已经受损……刚解完毒的那一天,姐姐情绪上受了太大的刺激,悲伤过度,一下子就严重了。这两年……又为粮饷的事操心,她每天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还没日没夜的思念皇上,整天郁郁寡欢,有时候,还为孩子着急生气,所以,所以……”萧可说不下去了,拿着帕子直抹泪。

宗政无忧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漆黑的眼瞳光芒散尽。

九皇子叹气,担忧的望着宗政无忧,想了想,又问萧可:“七嫂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萧可愣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留了这个。”

“快给我。”九皇子急切的从萧可手中接过来,上前递给宗政无忧。“七哥,给你。”他相信璃月不会毫无声息的离开,不管他七哥的死活。他想,那封信,对他七哥,一定至关重要。

宗政无忧没接,九皇子直接塞到他手里,对着下面跪着的一众奴才吩咐,“你们都下去。”

萧可哄着宗政赢离开,怕他的哭声待会儿又惹到宗政无忧,念儿也跟着出去了,屋里只剩九皇子安静的站在一旁陪着,他不敢走,担心宗政无忧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一夜伫立,星光黯淡,月色凄冷,整个云思宫笼罩在一片哀绝的气息当中。

宗政无忧就那么在床前站了一整晚,不说话,也不动。他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仿佛望尽了他们过往的沧桑,又似看尽了他未来的孤独和凄凉。

晨光破晓,阳光一如往常透过灰白的云层照耀着这座只剩下冰冷和寂寞的皇宫,他手上还握着那封信。垂眸,他终是忍不住打开来看。

上面娟秀的字迹在他眼前呈现——

无忧,请相信我没有离开你!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你,爱上你……如果你爱我,请你为我活下去。

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给他们爱,连带我的那一份一起给他们。我会用我灵魂深处对你的爱和执着,与这残酷不公的命运做抗争。请你相信……也许会有奇迹。终有一日,我会带着我对你的爱,回到你身边。那时,再实现我的诺言,只爱你一人。从此与你并肩执手,笑看如画江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让我回来以后,又只能孤独的离开。

阿漫留

宗政无忧手指发颤,一股沉沉剧痛猛地撞击着心口,他闭上眼睛,仰起头用力呼吸,硬是将那股直冲喉头的甜腥之气咽了下去。他一夜都不敢看这张字条,就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给他留下他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该死的有用。

宫里的下人们送来了早膳,宗政无忧手动了一动,瞥见宫女面带悲色,他目光一痛,沉声斥道:“做什么哭丧着脸,朕还没死!你们,都给朕高高兴兴的。”说罢顿了顿,目光不转,又道:“老九,吩咐礼部,准备朕大婚事宜。记住,这个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朕要给阿漫一个天底下最盛大的婚礼。你立刻去办,给你十日时间,不得有误。”

九皇子愣住,“七哥,这……可是七嫂她……”

不等他说完,宗政无忧一记利光扫来,他忙将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叹着气,无奈摇头,领命离开了。至少可以放心,他的七哥暂时不会有事。

萧可领着两个孩子过来,见桌上的饭菜没动,正想上前劝一劝,念儿先一步端起一碗粥慢慢走到宗政无忧身边,跪下去,举起粥碗,仰着脸庞,用稚嫩的声音道:“母亲说,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父皇……吃饭。”

宗政无忧微微一怔,转眸看她,竟从她那张小小的脸庞上看出了几分阿漫的影子,他不自觉的伸手接过碗,又看了她两眼,然后坐到床边。温柔的对床上沉睡的女子说道:“阿漫,该用膳了。我喂你。”说着就去扶漫夭起来。

漫夭的身子没有僵硬,萧可为了保存她的遗体,用了一种药,那种药不仅可以保存人的遗体,还能让死去的人身子跟活着的时候那样柔软。

宗政无忧扶起她,让她靠在他怀里,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微张的口中,但是那粥又从嘴角流了出来。他手一颤,慌忙低下头去用唇堵住她的嘴,以为这样,她就能喝下去。

萧可在一旁看得心酸,扭过头去擦眼泪。

宗政赢见父亲看母亲的目光十分温柔,心底对父亲的害怕便减去几分,他慢慢走到床边,去拉父亲的衣袖,“父皇,母亲喜欢早晨的太阳,她说早晨的太阳象征希望,父皇抱着母亲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母亲就会喝粥了。”他稚气的声音透着认真的神色。

宗政无忧愣了一愣,当真听了他的话,放下碗,抱起漫夭往外走。

窗外梧桐树密密的两排,有些已经光秃。他抱着怀中全无气息的女子静静的走着,脚步极为缓慢。

橙黄的光线透过青黄交错的树叶在他们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被分裂开已经发旧的时光碎片,每一道,都是伤口。他望着女子的面庞,那支离破碎的目光艰难的拼凑在一起。地上被风干的枯叶游弋在他的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碎的裂帛声从他心底里透出来,窒痛而幽远。

这重重宫殿,飞檐碧瓦,如画般精美绝伦。但若没有她,再美的风景,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寂寥的死物。

秋日的凉风吹落枯黄的树叶落在他肩上,映着他满头的白发和那孤寂的身影,在这晨光下的满园秋色中显得格外的凄凉。他那绝世如仙的面容写满沧桑的表情,眼中的温柔遮去了那一腔的哀伤。

她说早晨的阳光象征着希望,他便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期待在路的那头能找到他的希望。可为什么,他每多走一步,不但没有感受到希望,反而越来越绝望?

是她的身子太冷,还是他的心已经太凉?

“阿漫,我知道你累了……累了就睡吧。这条路……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抱着你走,这样你就不会累……才能陪我走得更远。”那时候的江都皇宫里,他抱着她在宫人们震惊的眼光中,无所顾忌的走过一条有一条深深宫巷,她也是这般安静的待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放心的睡着。如今,她还在他怀里,可他却再感受不到过去的幸福和满足。

十日后的皇帝大婚,娶的是一具尸体,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天下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反对,因为那个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女子,用她的智慧和努力,得到了万民的尊敬。

那是一场奢华的婚礼,全城张灯结彩,京诚的每一条道路都铺上了鲜亮的红地毯。

年轻的帝王一身喜庆的红袍,眼中没有了平日的冷酷,荡漾着如水般的温柔,嘴角扬着幸福的笑,笑里藏着满满的忧伤。他的双臂紧紧抱住怀中的绝色女子,女子身上的大红嫁衣长长的衣摆旖旎拖在地上。

他们身后是装饰华丽的御辇,金光璀璨,珠光夺目。十万大军随行护卫,京城的百姓采鲜花为他们铺路,跪在道路的两旁默默的祝福,尽管谁都知道,这场绝世的婚礼仅仅是一个痴情的帝王对他早逝的爱情绝望书写。

临近的城民纷纷赶来参加这场旷古烁今的婚礼,那些来不及赶至的江南百姓们在那一日全部都放下了生计,跪满了街道,为那过早陨落的红颜而悲伤,为帝王无边的痴情而深深感动。

宗政无忧抱着她走上大殿,在丹陛之上,与心爱的女子一起接受天下臣民的朝贺。没有封号,她依旧是皇妃。因为在他眼里,封号代表着后宫妃子与妃子之间的区别,就像他的母亲和当年的傅皇后,而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此后五年,天下一统,万民安乐。承天帝励精图治,勤于政务,广纳谏言,用人唯才,用了五年的时间创造了一个清平盛世。他的政绩载满青史,他的爱情千古传颂。

西城,天水湖,拢月茶园。

“快点,快点。皇上和皇妃就要来了!”拢月茶园里,沉鱼催促着手脚不够利索的丫头。

那丫头应着,抬头好奇问道:“沉鱼姐姐,为什么皇上突然要来我们这里啊?”

“你别多问,快干活。”沉鱼沉着脸训斥,等丫头走后,她望着园中最中央的那个琉璃桌怔怔出神。一晃就是十年,除了她,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茶园是那女子开始她传奇一生的起点?那个女子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其中包括她。

“沉鱼姐姐,有人送来这个。”一个丫头从外头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您看,这是什么啊?花不像花,草不像草。”

沉鱼转头去看,只见那丫头手中捧着一盆花草样的东西,透明的根茎,乌黑色的叶子像是喇叭合上的形状,有巴掌那么大。这是……血乌?!

她身躯一震,连忙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那丫头指了指园外,还没说话,沉鱼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春日的阳光明媚灿烂,照耀着湖中碧水,在微风中荡起粼粼波光。

湖中央,一叶轻舟远去,一袭灰色僧袍的男子卓然挺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望天,英俊的面容褪去了往日的棱角,眉目温和,眼光通透,是勘破世间一切的淡泊。他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忽然回头,看到岸边的沉鱼,他眸光不变,只扬唇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容纳天地万物般的广阔无边。

沉鱼怔在那里,直觉的想叫住他,但是声音却被堵在了喉咙口。她依稀记得,那一年的那一段岁月,璃月与现在的皇上去了江南,另一名男子每日晚上都会来此独坐,那名男子面容英俊,眼光深沉,好像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却清楚的知道,他来此是为了寻找璃月过去的足迹。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注意他,直到有一天,她看着他的眼睛,便能感觉到他藏在心里的巨大沉痛,她自己都震惊了。原来像那样静静的看着一人,也可以在无声中了解,无声中爱上。

“沉鱼姐姐,皇上到了。”跟着她出来的丫头扯了下她的衣袖,“拜见皇上、皇妃娘娘!”

沉鱼回神,一转眼,便见到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的宗政无忧。

抱着一名白衣女子的帝王,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是风姿卓然,俊美如仙,只是较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韵味。他眉心习惯性的轻轻锁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了一件白色金丝线镶边的衣衫,发丝如雪,没有任何束缚,随意的散下,就好像很多年前见到的那样。

而这位帝王,此刻与她一样,站在岸边,目光望向远去的轻舟,眼底荡过一丝安心的神色。

沉鱼忙行礼,宗政无忧摆了摆手,看到丫头手上捧着的那盆血乌,他神色微微一怔,又转眸去看湖中的灰色身影,但碧湖之中,已经空荡无人。他眼光有些复杂,继而释然,像那消失了踪影的灰袍僧袍男子那般微微一笑。

沉鱼接过血乌,递给宗政无忧身后的侍卫。

宗政无忧收回目光,径直走进了茶园。

樱花盛放,柳树含烟,琉璃照水,银波满园。这里依旧如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宗政无忧走到最中央的那棵樱花树下,将女子安置特意准备好的软椅上。周围的人看着他极致温柔细心的动作,忍不住唏嘘。沉鱼不禁想,到底是怎样的深情,才能令一个帝王只有在一具冰冷尸体的陪伴中,才能度过漫长的五年?!这世上也许并不乏痴情人,但如此痴情,她闻所未闻。

“这里不用你们了,都退下罢。”宗政无忧淡淡吩咐。

沉鱼领命,带着所有人退出园外,将这一方空间全部留给他们二人。

宗政无忧走到女子对面坐了。这两个位置,正好是十年前他们第一次下棋的位置。

琉璃桌上,沉鱼已让人为他们备好了茶水,西湖龙井,清香四溢。圆形的天窗透下来的阳光照在他们中间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盘棋,楚河汉界,早已经模糊不清。

宗政无忧为女子斟了一杯茶,白底青花瓷杯里泛着淡淡的碧色,水面漂浮着几片茶叶,他细心的将茶叶挑出来,才放到她面前,温柔笑道:“阿漫,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下棋?”

女子静静的靠着椅背,两眼紧闭,双唇微张,却不答话。

他摆好棋子,看着女子的脸庞,似是无奈,又似是叹息,“我们相互试探,谁也不肯先说真话。你啊,就是太谨慎!”回忆的思绪和着宠溺的口吻,他唇边微微笑着,眼底幽深的空洞怎么也望不到边。

拈起棋子回忆着当初他们所走的每一个步骤,就好像是重复他们曾经的路。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可惜那时候,他不知道。

他常常在想,如果走过的路可以回头,他们是不是可以少走一些弯路,多一些相守的时光?如果可以回头,他愿意抛下一切,至少陪她度过最后的两年时光,不让她在思念中徘徊,在孤独中走到人生的终点。可是,人生没有如果,走过的路,谁也回不了头。

“阿漫,这里是我们感情开始的地方,你说这里寄托着你前世的梦想,你不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吗?以后,可就看不见了。”

他温柔的与她说着话,环视了一眼周围,再看看面前桌上的和局,眼中透出浓浓的疲惫。眉心一点哀伤缓缓晕开来,弥漫了整颗心房。他抬眸望着女子安详的脸,声音似是穿透了时光的苍凉,“阿漫,我已经等了五年了,你说会有奇迹,可为何我完全看不到希望?”

两千个日夜,他就是这样和她说着话,明知永远不会有回应,他还一直在说,不敢停下来。其实,他心里无比清楚那个奇迹不过是她留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这世上,真的有奇迹吗?即便是有,也不会发生在他宗政无忧的身上。

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与她的相遇,不过是烟花一瞬,绚烂过后,留下的是寂静的黑洞。

他是真的累了,想结束这漫无边际的等待。

“阿漫,我不想再等,我真的很累了!”

“我以为……只要抱着你,我就有勇气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如果一直得不到你的回应……我也会累,会有走不下去的时候……阿漫,你……知道吗?”他深情的目光充斥着满满的疲惫和哀伤,隔着一张桌子,隔着一局和棋,隔着两杯清茶,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永远不可触及的遥远。他想放弃了,放弃等待,与她一起沉睡,不想再醒来。

“我知道。”身后突然有人轻轻说了这样三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一世的感情。

宗政无忧双手一颤,面前的茶杯遽然被打翻,已经凉透的茶水顺着他的袖管流淌在他毫无温度的手臂上,一滴溅下,碎开。

他缓缓地,缓缓地,回眸去看。

纯白的衣衫,轻扬的乌发,清丽的五官……那是一张他不曾见过的容颜,二十岁的样子,却有着历尽沧桑的眼神。眼底透出浓浓的深情,眉间蹙着深深的思念和哀伤。她站在渠边的杨柳旁,笑着流下两行泪,望着他那双悲伤满溢的眸子,颤着双唇,艰难开口:“无忧,我来履行约定了!这一世……我只爱你一个人。”

宗政无忧身躯巨震,眸光颤抖,那些藏在心底压抑了五年的剧痛猛地袭上心头,夺去了他的呼吸。忍了整整五年的泪水,终于遏制不住的落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周围的一切似是都远去。没有樱花树,没有垂杨柳,没有琉璃宫灯,没有西湖龙井……只有两双隔绝了千年时光的泪眼,痴痴凝望……

万和大陆苍显一八六年,三月,已故五年的皇妃终于下葬。同月,承天帝册封一女为皇妃。此后,帝妃二人恩爱和谐,传为佳话。但后世之人,记得更清楚的,却是——那个支撑了帝王五年生命的白发皇妃的尸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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