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驭城就站她身后,西装笔挺,立如松柏。
男人瞬间警惕,“你凭什么这么说”
魏驭城一字千金,“我姓魏,汇中集团董事长。”
一锤定音,兜灭所有杂音。
男子愣了愣,然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警车、消防到,一大堆人涌上天台。在魏驭城的示意下,暂不追责。
林疏月后知后觉,赤脚踩地的腿已经麻木到无法动弹。她微微伏腰,低着头,呼吸如喘。忽地,手心一空
她抬头,魏驭城就站在身边,手里拎着她的高跟鞋。
“手给我。”他沉声。
林疏月默了半秒,照做。
她有自知之明,腿软根本没了力气,犯不着这个时候矫情,倒显得多刻意了。手指刚搭上他手臂,魏驭城收紧,轻而易举将人提起来。
林疏月逞强不得,大半力气都依赖于他。
身体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寒意空洞,魏驭城倾身,以身体咬碎了大半冷风。
围观的人群已松动,汇中的人涌上来目光焦急。
下那道悬空铁窄梯时,跳楼的男人折腾了够久,身体本就有病,一下子没站稳,人直挺挺地往下栽。出于惯性去扶东西,这一捞,就把正在他身后的林疏月狠狠拖拽。
“啊”旁人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林疏月滚下楼梯的一瞬间,魏驭城迅速将人搂住,臂弯环得死紧,连着一块儿倒下去。楼梯陡峭坚硬,两人像团雪球,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挽救。
“咣”的一声沉闷响,魏驭城的背狠狠撞向墙壁,林疏月抵着他的怀抱,虽痛,但大半的重力已被魏驭城挡了去。
“魏董”
“天,快叫救护车”
一大堆人围过来,李斯文最是紧张。魏驭城疼得眉目深皱,无人敢触碰。
救护车响,警车鸣笛,场面混乱。李斯文走最后,小跑着折返林疏月身边,一席话说得郑重,“林老师,这次谢谢你。魏董那边得有人,我让周愫陪你去医院,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疏月除了手掌擦破皮,一番检查后没有大碍。周愫陪着她弄完所有,已是晚九点。周愫拎着一袋药,再三和医生确认后才放了心。
“你一定要按时吃药,消炎的,还有明天要换纱布,到时候我陪你哈。”周愫心有余悸,“月月,你也太勇敢了。”
林疏月倒很平静,头发丝儿乱了,垂在侧脸,如慵懒的睡莲。她笑了下,“没事,举手之劳。”
周愫崇拜,“你好厉害哦。”
“我大学时,跟着导师做项目,去刑侦部待过一段时间。”林疏月想了想,说:“也不算实习,就是跟着学点东西,受益匪浅。”
周愫反应过来,“谈判专家啊”
林疏月笑着摇头,“我学的不是这个专业。”
周愫叭叭一顿赞美,林疏月始终听着,神色温淡。之后坐她的车回家,夜景流光幻动,像织出的绸缎,透过车窗跃进仪表盘上。
林疏月划亮几次手机,手指犹豫、反复,最终又次次摁熄。
车停,目的地到。
“好啦,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心尖有簌小火焰,萎靡不振地烧了一整夜,此刻直冲喉咙,烧化所有犹豫不决。林疏月终于问出口:“魏董,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周愫:“左手骨折。”
才融化的小火苗又遇风熊燃,这次直窜三丈高,烈烈不得灭。到家后,就连林余星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儿,“姐,你还好吧”
林疏月没跟弟弟说下午发生的事,也有意藏着左手在长长的衣袖里。她笑了笑,“没事,想工作去了。”
林余星信以为真,晃了晃手里的书,“上次魏舅舅借我的,我看完了,姐,你明天帮我还给他,行么”
默了默,林疏月说:“他还给了一件外套,一起还掉吧。”
次日阴雨渐停,傍晚时还有一斜余光亮在西天。
房间隔着门板,隐约听到钟衍那小子大嗓门的一句“林老师”,魏驭城盖上文件,心如浮沉落地。
“我舅左胳膊骨折,这两天在家休养,还好吧,没太大事,医生每天过来两趟。”钟衍的声音隐隐约约钻入魏驭城耳里,“记起来了,这是我舅上次借给小星的书。行,我待会儿跟他说。欸,林老师你就走”
魏驭城微微蹙眉,终忍不住提声:“钟衍。”
楼下的林疏月蓦地一怔。
钟衍惊奇道:“没睡觉啊,林老师,那我就不代劳了。”
林疏月没有过多僵持,她既然过来,是真情实意心存感激的。
她拎着外套和书上楼,刚停步,房门开。
魏驭城身披黑色外套,袖子没穿,宽大衣襟正好遮住受伤的手。不细看,仍是风度翩翩的矜贵模样。
林疏月双手相递,书和外套架在半空,在他深邃眸光的注视下,本该有的关心封了口,只客套出一句,“我来还东西。”
魏驭城眼睛低了低,又轻淡移开,没有任何动作。
林疏月被干晾着,一时不知所措。
魏驭城被她研磨出丝丝挫败与委屈,淡声问:“只是来还书”
林疏月看着他打了石膏的左胳膊,心一软,诚实说:“来看你。”
短暂安静,魏驭城迈步去书房,林疏月无声跟在后头。她只进去三两步,想把书和外套放下就走。
门边有木椅,东西还未脱手,“咔哒”轻响,门被魏驭城按压关合。
林疏月转过头,倒也没多惊慌惧怕。
魏驭城问:“昨天摔着了没”
林疏月说:“没你严重。”
魏驭城笑,“感谢我还是关心我”
林疏月想了想,轻声,“谢谢你。”
魏驭城逼近一步,“怎么谢”
别有用心的施压已昭然若揭,话虽短,却尖锐犀利,非得要个说法一般。林疏月看穿他伎俩,也不落荒而逃,反倒坦荡直视,以柔克刚。
“魏董又想让我负责”林疏月貌似无辜,精准在那个“又”字上。
魏驭城顺着她的话设陷,“所以,终于肯对我负责了”
林疏月语噎。
他的眼神深邃浓烈,带着隐晦的势在必得。
林疏月别过头,索性直截了当,“陈年旧事,何必耿耿于怀,魏董实在不像自我感动的人。”
魏驭城片叶不沾,情绪依旧平稳,“你总拿时间说事,一夜情是有多污秽卑微”
这三个字让林疏月耳根子一烫。
“你和赵卿宇,认识得够久,结果又如何”
实话逆耳,真相刻薄,魏驭城攻守有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退路。
林疏月脑子嗡的一声,阵地完全失守。
书房的光线柔和温淡,掺着木质沉调和纸页油墨的混合香气,一缕一缕偷袭鼻间。每多一秒沉默,就代表她更多一分的示弱。
林疏月脑海一闪,下意识地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魏驭城嘴角扬了扬,“我哪里你没见过”
她本意不是如此,男人坏起来,不给退路。
林疏月望着他,阵地失守,口不择言,“你让钟衍怎么想”
她的本心是在提醒,应当照顾钟衍的感受。
安静数秒。
魏驭城心知肚明,却故意曲解
“怎么,那小子也喜欢你”
林疏月思绪卡壳,顿时无语。
“那不正好。”他剑眉轻挑,淡声带笑,“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不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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