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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番外9

那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一个年纪最大、形体壮实的小孩叫旸旸,他在院里很有号召力,不少小孩都听他的话,每次玩游戏也都愿意做他的小跟班。

庄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讨好旸旸,总是一个人待在旁边看图画书。

一天,以旸旸为首来了一群小孩,找庄深一起去后院偏僻的小树林,爬上树去摘果子。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小庄深分不清那些笑意后面的戏弄,高兴地放下书跟他们一起去。

大家架好了梯子,让小庄深先爬上去。

当他刚够上第一根大树枝双手抱好,以后后面还会上来人时,旸旸却招呼着小跟班们,把梯子给拿走了。

庄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惊恐地抱着树枝,让底下的人把梯子放回来时,旸旸他们的不掩讽刺的笑声。

“你们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折了翅膀的小鸟”

“庄深真可怜没有翅膀,只能呆在树枝上面”

“上不去也下不来,以后只能在树枝上呆一辈子啰哈哈哈”

大家嘲笑够了,也不管庄深害不害怕,抬着梯子就离开了。

那时他才三岁多,树挺高,他看了一会儿再也不敢看,只能紧紧抱着树干,闭着眼睛埋着头。

泪水一滴滴砸进凹凸不平的树皮,僻静幽深的树林里,没有人听见他绝望的呜咽声。

后来下起了雨,老师们点人时发现庄深不见了,在逼问下才找到他,将变成小落汤鸡的庄深从树上抱下来。

抱着粗糙的树枝太久,他娇嫩的掌心和小臂都被磨破了皮,又淋了雨,当年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庄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站出来保护他,所以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他要更加努力,努力变成人上人,让其他人再也不敢欺负他。

“闻哥,照江楼订的餐送过来了。”蒋淮提了两袋子食物,轻手轻脚走进校医院的病房。

沈闻靠着窗,听到声音回头,瞟了眼左边的桌子,轻声道“放那。””

蒋淮放下餐盒,看了眼病床上吊着水的人“庄深还没醒”

“嗯。”

病房是素雅的蓝色调,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沈闻手里捏着根烟,略为烦躁地在手心里转了两下,还是没点燃。

蒋淮见他这样子,心想沈闻为什么不出去抽烟,这是准备看烟充饥

他体贴道“闻哥你出去吸烟吧,我在这,等他醒来第一时间跟他说明情况。”

沈闻手上一顿,把烟扔进垃圾桶里,敛着眉道“我来守,你走。”

蒋淮“”

蒋淮瘪嘴道“我才不回去,看到马平椿就受够了,那我在外边等着。”

他关门出去,跟医务室的医生扯谈。

小病房恢复宁静,沈闻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

病床上躺着人单薄而苍白,纤长卷翘的睫毛覆盖下来,皮肤白到带着透明感。

今天吃饭的地方来了几桌客,导致他们这桌菜上得晚,回去上课见马平椿站在上面,沈闻本来是准备跟着蒋淮直接走人。

没想到正好撞见马平椿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骂人,骂的正是他的同桌。

他的同桌看起来还不太对劲。

沈闻刚才只是以为是庄深不敢对付老师,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条低血糖,饿得没力气应付马平椿。

这人可真是随意得过了头,饭都没吃就来上课,感天动地。

结果还被老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惨到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

然而跌进他怀里的人是那样的清瘦又柔软,他生不起气来。

沈闻觉得自己心情挺复杂,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又觉得不能不管。

他百无聊赖地垂着眼,低头看着他的同桌。

葡萄糖水滴了大半瓶,庄深还睡得挺沉,扎着针的那只手雪白削瘦,腕骨突出。

一股柔软的脆弱感,奇异又和谐地出现在他那张总是清冷的面容上。

沈闻看了一会儿,有些出神。

绵长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庄深皱了皱眉,身体小幅度颤抖抖,微微偏过头,一小撮柔软的额发落下遮盖眼皮。

沈闻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上前去将那一小片发丝移开。

指尖一顿。

他看到庄深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融进鬓角。

有些痒又有些难受。

复杂到连大脑都分辨不出是喜是怒。

沈闻微微一动手指,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起身离开。

外面,蒋淮正点开游戏准备进入,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蒋淮“”

刚不是还不抽吗

沈闻抽完烟进来,没过多久庄深也醒了。

医生给他拔了针,庄深靠着床头,另一只手按着针口等凝血,声音有些无力“谢谢。”

“吃点东西,最好清淡点,中饭都不吃还想上什么学年轻也不能这么挥霍自己的身体。”医生嘱咐道。

庄深点了点头,唇色浅淡,浅褐色的眼眸微偏,看向站在门口的沈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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